江珩

坑,脑洞大,博爱。普中心。

致我最亲爱的哥哥#独普#
我真是受够了阿尔弗雷德•F•琼斯。
路德维希的克制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他将油门踩到底时,他仍然在谩骂着,用他所能够想到的任何污秽的词汇。
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这让他能够尽情狂飙不至于被什么阻挡,或者是被贴上几张罚单。去他妈的吧。
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去哪。
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要离开那个鬼地方。他受够了Alf那自以为是的指手画脚,他受够了和Alf一起参加世界会议,并且要和苏联维系表面的友好。他看见基尔伯特望向他的眼神,冷漠的,又带着怜悯,不,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个斯拉夫人带着笑意瞄了一眼他的哥哥,基尔伯特便顺从地,缓慢地低下了头,继续在会议记录上写写画画。伊万把路德维希的利剑改造成了苏联的战士,仅仅想到这个就让路德维希难以接受。他忘记了他在战争时期是如何将他的利剑摒弃,以免划伤自己。
在Alf要宣布一件事之前,一向敬业的路德维希第一次逃走了。
路德维希稍微冷静下来,停下了车。他才发觉他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公园。基尔伯特曾在路德维希筹备战争前短暂的和平时期的某天提出想要在这个地方喝酒、吃香肠和热松饼,然后…那时正准备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他是怎么拒绝兄长这个小小的要求的?他只记得拒绝之后,基尔伯特出去了一整天,直到喝得连站也站不稳,路德维希没有问基尔伯特缘由,只是把他带进了厕所,稍微冲淡了酒味,并且确定他不会呕吐才让他爬上床。
半夜,基尔伯特忽然站起来,走到窗边唱起了歌,或者说,吼出了歌,“无论在何地,生存还是毁灭,我将夺回明天。向本大爷下跪!褒奖我!赞美我!过来!我会抚摸你的!”这个浑身酒气根本不像一个合格军人的男人陷入了酒精带来的疯狂。
路德维希不会承认,在那个时候他对基尔伯特萌生出了一丝厌恶,实际上是恐慌。他有些害怕,或者说是忌惮他的哥哥,他担忧这个强大的把他扶上王座的男人总有一天会取代他,“夺回他的明天”。上司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对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的德意志的性格有一些影响。比如路德维希开始对他的哥哥起疑,比如他开始走错路。谁知道基尔伯特会做出什么来呢?他总是反对他的想法和他的提议,甚至不接纳他的上司。我的担忧也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路德维希想。
然而现在路德维希才明白自己那时是有多么的狭隘,在一个清晨,他开始思念自己的哥哥。
他下了车,坐在长椅上,他的脑袋埋在手心里,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金发散下来,他无知无觉。他感到足以压垮他的疲惫,不知何时他开始哭泣,一开始只是几滴眼泪掉落,不由自主的。随后泪如泉涌,伴随低沉的呜咽。路德维希觉得左胸口一阵疼痛,并不是属于他的,那一半柏林出了什么变故,而是他作为人的心脏在疼痛。他不知道在为谁哭,他感到沮丧,他发现流的眼泪越多越发的轻松。他心中那令他无法承受的黑暗畏缩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银白,象征着他兄长的银白。
“吾乃普鲁士人,你可知我颜色?”这句话忽然出现在路德维希的脑海之中。他甚至忘记了哭泣,他掏出手帕迅速擦拭干净泪痕之后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他把纸张摊在膝头,用钢笔在纸上划过写下无头无尾的诗行。他把他和基尔伯特相处的时光一一记起,才明白他对兄长的误解到底是多么深厚。他从战火、硝烟、屠杀当中清醒,他意识到他也是同样爱着曾经他所厌恶的哥哥,他终于把自己从战争的余热之下剥离,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力量极小的“帝国”,那个时候的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之间毫无嫌隙。
那么,这个陪伴了他几百年的哥哥,基尔伯特,是什么颜色的呢?
正在沉思着,一只手搭在了路德维希肩头。他有些仓促回头,钢笔滚落在地上。路德维希看见一个小孩,穿着格子衬衫,一手按在他的肩上,一手拿着一叠报纸,可能是被路德维希惊慌的神情逗乐了,笑得看不见眼睛。帽檐下有几缕银发。
是的,银色,基尔伯特是银白的,平和,对待他是平和的,温和的,偶尔会起争执,但归根究底他还是很温柔的,会把最后一份食物留给他,即使那压缩饼干并不好吃。
当那个孩子意识到路德维希的钢笔掉在地上时,他跑了过去,捡起来,并且用衣角擦干净了黑色笔筒上溅到的泥点,毫不在意衣服上沾到了一道污渍。
“真是抱歉,先生。”孩子小心递给路德维希那支钢笔,又在他掌心放上一颗几乎融化的巧克力。小小的一颗,在路德维希手掌中央显得像个小小的孤岛。“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路德维希有点慌乱,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递给那个报童打扮的孩子,又从那叠报纸上抽了一张。随后尽量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报童刚想从他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口袋里拿出零钱,路德维希就微笑着示意不需要。
“谢谢,大块头,不过巧克力的事,千万别告诉我弟弟,”他朝着一堵墙后探出脑袋的金发小男孩努努嘴,“我可是给他留了一颗”
报童的眼睛是红色的,像基尔伯特的红色。路德维希想,基尔伯特是红色的,正如他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正如他为了统一德意志而燃起的战火,正如他望向路德维希的时候眼中的红。
“大块头,”那报童双手枕在脑后,垫在椅背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路德维希的身旁。“我弟弟和你有点像呢,不怎么说话,又很认真的样子。也都是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
“啊…是吗?”路德维希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失礼,但他还是忍不住让视线停留在报童的眼睛上,他觉得他肯定见过这样的孩子,可是不会是他的哥哥。他见到基尔伯特的时候,基尔伯特已是接近青年的模样了。“你也很像我所认识的人”
“本大爷的眼睛和头发可是独一无二的,老爹说这是上帝送我的礼物。我啊…可是超想老爹的。他跟我提起过你,有着大块头的国家先生。老爹在回家的路上,Biu——被子弹打中了”
“什么?!”路德维希听到这里坐直了身子。
“是的。他在'那边'耽搁了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墙就建好了。他想…爬过来。他爬树可是很厉害的!就是那次他没有爬过…”
报童开始啜泣。
路德维希记得自己见过这一幕,他当时坐在警车里。自从第一个人从东德成功翻越到西德之后,他每天下班之后,顾不得脱下正装就坐上即将去墙边巡逻的警车,不管驾驶座的警察怎么想他的国家先生,他总是沉默着坐在车上等待,时不时应一两句。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他就是在等。
基尔伯特是不可能翻过来的。
他知道,但他就是在等。
忽然路德维希听到一阵骚乱,他从车上下来,抬头望向探照灯所照的地方。一个男人一脚踏上了铁丝网,在另一脚跨过的时候,被一枚子弹击中。他倒下了。他至死也没有倒在联邦德国,他还是停留在民主德国。
路德维希无法忘记那个男人倒下去时被探照灯照得一清二楚的表情,兴奋的狂喜在子弹穿过后凝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和刚刚还保留在脸上的笑容构成了扭曲的图样,永远铭刻于柏林墙上。
路德维希不会知道,站在墙的那边,用手枪射杀试图逃离的男人的军人是他的哥哥,基尔伯特。
那个军人在击毙男人之后就压低帽檐转身离开,离开之前简单对另一位军人下达了指令。
基尔伯特不想这么做,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很抱歉…”路德维希想,我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拥抱那个正在哭泣的孩子。
“我现在能养活我弟弟,像老爹从前做的那样,我工作结束,拿到报酬就给他买土豆。如果足够多,我们就去一些好玩的地方。如果只够买吃的,那我们就去踢易拉罐,在这儿,踢一整天。他总是比本大爷踢得好…”
路德维希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永远不会忘记儿时的一个上午,哥哥站在阳光下为自己解释如何使用战术,他永远记得那认真的神情,军盔上的金色尖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以及左臂伤口上渗出的血珠,他的汗顺着脸颊滑下,这并不妨碍那犹如教皇吟诵一般饱含激情的言语。
基尔伯特是黑色的,他的黑色并不让人恐慌,因为那是影子的黑色,小小的路德维希站在哥哥的影子里听着他的教导。
“大块头.我的弟弟以后会长得比你还高吗?像本大爷这么帅”
“当然,你弟弟是不是叫lud?等他比我还高了,千万要好好管教他,提防他做出些什么。你是第二好的哥哥。我哥哥是第一好的。”
“好的!不过大块头,我觉得我的弟弟不会干出什么来的,我以他为荣!祝你好运”
路德维希收好笔记本,拿起那张报纸,低头扫了两眼,大标题让他呆滞了好一阵子,他开始狂奔向那堵阻碍他和他哥哥的墙。他终于知道Alf要告诉他什么了。
墙,墙的对面,有德意志人,有报童的父亲,有路德维希的哥哥,基尔伯特。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孤零零待在路边,也没有注意到他刚才写给哥哥的诗掉了。
无须再用笔写了,他要告诉哥哥,他是多么思念他,不是作为一个国家,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个弟弟的思念。
路德维希才从零散的记忆当中寻觅到他的哥哥,并且拼凑成一个近乎完整的形象。
他明白他了解基尔伯特,基尔伯特也了解他。
坐在长椅上的报童发觉地上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他一边招呼着弟弟过来,一边展开那张纸片。钢笔的字迹似乎有些哆嗦,笔者好像是带着浓郁的情绪写下的。
“致我最亲爱的哥哥
吾乃德意志人,你亦知我颜色
黑红黄的旗帜在我面前飘扬
诉说德意志所经历的痛苦或辉煌的过往
那就是我的颜色
黑色是你仍存在的凭证
赤色的日耳曼血统在血管中流淌
金色的冠冕是你我共同的荣光
德意志的历史由你我共同书写
我永远不会气馁妥协
勇于冒险如你这般
你将永远存在
正如'神与你同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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